以精准的细节贴着人物写——评报告文学《当代焦裕禄：廖俊波》

人民出版社推出的报告文学作品《当代焦裕禄：廖俊波》，具有很强的可读性，把心中有民、心中有责的全国优秀县委书记廖俊波写得鲜活饱满、气韵生动。这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作者王国平在创作时对有意味的细节的挖掘和呈现。

“要贴到人物写”是沈从文的为文秘笈，被他的学生汪曾祺铭记并发扬光大。王国平是不折不扣的“汪迷”，也认同着“要贴到人物写”的创作准则。在写廖俊波时，他正是以“贴”的方式走近他、熟悉他，努力沉潜进入廖俊波生前工作和生活的环境中，在对廖俊波的亲人、同事、朋友和群众的细致采访中，捕捉着耐人寻味的闪光点，从而生动形象地还原了廖俊波的精神气象。当作者以“一个温暖的‘发光体’”来比喻学物理出身、做过多年中学物理教师的廖俊波时，则意味着其精准地找到了理解这位尽心尽责、苦干实干的好干部的钥匙。

《当代焦裕禄：廖俊波》从“谋事”“干事”“对己”“待人”这四个方面来描画出廖俊波的精神肖像：工作中激情满怀、竭尽全力、争分夺秒、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待人和气、公私分明、两袖清风、亲民爱民。书中有对廖俊波因公殉职前几周安排得满满的工作时间表的直接陈列，具体到了每天上午、下午、晚上的工作内容，直观地反映了廖俊波日常繁忙的工作状态以及他的勤勉肯干。书中更有实实在在的耐人回味的细节，用以支撑说明廖俊波的忘我工作、无私奉献：几次三番软磨硬泡将能干事者请出山；自己的想法被专家否定，毫无怨言欣然接受；三天时间跑四座城市见六批客商；就着开水吃饼干充正餐、五分钟时间就把盒饭吃下肚；在车上抓紧时间眯一小会时盖着的被子；路上问政、说理问政、理发问政、随口问政；在家吃个饭也要拿着电话谈工作；家人打电话给他需要提前微信短信预约……作者习惯于以简约但又意味深长的文字捕捉这一个个生动形象亦刻骨铭心的细节。他笔下的廖俊波不是单一向度的工作狂人，还是一个心思细腻、爱好广泛、接人间地气之人——会“哄”妻子开心，调侃下属恋爱进度慢，把自己的雨鞋送给需要的手艺人，痴迷书法和摄影但又因工作而不得不割舍爱好，给女儿取寓意着美好的名字“质琪”，微信昵称“樵夫”透显着对闲适自足生活的深情凝望……这些富有风采的“决定性瞬间”最终定格了廖俊波的立体人格和饱满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对廖俊波精神世界的关注是从他的阅读生活入手的。书中有对廖俊波在办公室和家里个人书柜上摆放阅读的重要图书清单的列举，有对他曾经是邵武市年度购书冠军一事的揭秘，有对其公开或私下谈话中引用并深情感慨的古今中外圣贤名言的展示。用如许篇幅历数和描述廖俊波的阅读习惯及其身上的书卷气，也正是为突出廖俊波作为一个现代型官员的素养、风格与情怀。这部作品中亦有许多引经据典之处：于是之、朱熹、朱熹的父亲朱松、朱熹的恩师刘子翚、沈从文、塞缪尔·乌尔曼、真德秀、李纲、江淹、汪曾祺等人的名言或“典故”尽在其中，这使得作品氤氲着浓浓的文化气息。王国平在私下里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写作就是把前人的好句子找个恰当时机再次抖落出来。且不要以为这是他借写作之便大掉“书袋”以炫耀个人学问，他的“寻章摘句”抑或对名人典故轶事的发掘征引都是适时的，这些多数与廖俊波长年工作和生活的闽北有关，或有助于说明闽粤文化和朱子文化对廖俊波的精神滋养，或有助于精准概括廖俊波的精神风骨，或有助于表达人民群众对廖俊波的深情厚谊：廖俊波老家浦城县设有真德秀广场、立有真德秀雕像，真德秀自省自戒的“律己以廉，抚民以仁，存心以公，莅事以勤”十六字箴言，既是对廖俊波的精神启蒙，也是对其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工作和心系百姓的有效说明；出自闽北宋代理学家蔡元定的“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是对廖俊波坦荡胸襟的最好诠释；主政过浦城的江淹那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则道出了亲人、百姓永远失去廖俊波后的难以名状的悲伤……显然，作者在倾力书写廖俊波的优秀品质时，也有意识地对孕育了优秀儿女的闽北大地的历史文化进行了探本溯源的巡礼，由是二者互为说明、互为映照。再如，本书中征引了戏剧表演艺术家于是之在半个多世纪前家书里的话——“最美的人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这种人勤勤恳恳，实实在在，平凡而又可敬，亲切而又不可犯”以及“好的干部必是些精神面目丰富的人”，这些移用过来说明廖俊波这样从内到外发散着精神魅力的好干部，同样是恰当的。

顺带提及的是，《当代焦裕禄：廖俊波》是国内第一本关于英模主题的视频书。书中除了收录大量廖俊波的相关照片外，还特别剪辑植入了廖俊波的会议发言、下乡调研、工作交流和生活场景等相关音频视频。这些和灵动飞扬的文字一起呈现了廖俊波非凡而感人的事迹，让人刻骨铭心。（作者：乔世华，系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